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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题征文】我的“医路”三部曲

发布时间: 2022-06-16 15:05:50

萌芽篇

 

       记忆里,很多年前的浪家山是贫瘠的,家家为温饱而努力。村人得病都用土方子治疗,只有病急、病重,才会找医生。
      村子里有一位医生姓王,与我家上下屋,我们称他大俵爹。那时村医叫“赤脚医生”,半农半医。并不是每个村子都有一个医生。幸好,那座山高路远的小村子,拥有自己的“赤脚医生”。不光为全村人看病,村子里的家畜也归他治;有时附近村人,亦找他看病。
      俵爹时常背着一只药箱,走在村间山路上。远远看见他来,孩童们瞬间“静态”,害怕他的针和那神秘的、散发着特殊药水味的药箱。直到俵爹走远,孩童们才会继续嬉闹玩耍。
      如果俵爹走进自家或邻家,一群孩童又贴着他的脚后跟,在屋外探头探脑。性子急的嚷嚷着,“医生来了,医生来了。”主人自然上前迎接,端茶倒水。俵爹一番寒暄后,为床上人看诊、号脉。当俵爹开始看病,连最调皮的孩子也安静下来。昏暗的散发着潮气、陈腐气的屋里,静静流动着希冀、虔诚的目光。
      俵爹看完病,拿出几种小瓶子,倒出一些药粒,仔细交待家主,给病人什么时间吃什么药,几次、几片;很多时候,主家跟他走一趟,取三五包中药回来,生起药炉子,煎中草药给病人喝。
      煎药的药罐,东家借到西家,只有借没有还的说法;药渣子必倒于三岔路口。有时从某村经过,路口堆着黑乎乎的药渣,附近一定有户家里人生了病。俵爹也给病人打屁股针,孩童们或多或少有过经历,这也是对他产生敬而远之的缘由。
      吊盐水的都是急危重症。俵爹将配好的药水瓶挂在床边,给病人扎针后,调整好速度,便坐在旁边看护。其时,主家除了端茶倒水、炒些瓜子花生,大多会准备晚餐。一个屋场的人都会进进出出,与村医打招呼、叙家常。乡村人质朴,主客均礼仪周到。一瓶水要吊三四个小时,偶尔也会连吊两瓶水,俵爹便看护到深夜。
      我初中时生了一场病,连着烧了半个月都不见退烧,脸上、身上不断出水痘。那次我享受到“吊盐水”的待遇。昏懵中,屋里人声灯影似乎离得很远,盐水的点滴声却清晰可闻。
      不管刮风下雨、白天黑夜,村里人一找,俵爹即背上他的医疗箱。深夜里被敲门,是常有的事;与主家一起看护病人到凌晨,也是常有的事。俵爹照护着一村的老老少少,村里人对他心存敬重。
      我从小就见“大俵爹”为村里人看病、治病,小小心里对医生这个行业产生浓郁地向往。我想,我以后也能做个医生多好啊。

 

成长篇
 

       那年如愿考上卫校,虽然所学的专业是“护理”,并不能为病人看病开方子,不是传统意义上的“医生”,然而却成为医生们最好的搭档。
       走进卫校才知道,医院里并不是所有穿“白大褂”的,像我们村里人一律喊做“医生”。医院是一个庞大的系统,分工很细,有狭义上人们称之为“医生”的医生,有护士、医技、药师,还有行政后勤人员。就医技类,便有很多,如检验、放射、超声。随着医疗技术发展,以后“医生”还有更多细化分工。然而,一如淳朴的浪家山人尊称穿白大褂者为医生,广义的“医生”,可不就是医疗战线上所有医务人员。
       我在卫校经过两年的理论学习和一年的临床实习,分配回县里中医院上班。踏上岗位,我便在护理岗上工作了二十多年,从懵懂新手成长为一名护理“老人”,成为新生代眼里的“前辈”、“老师”。
        数十年的护理工作,留有不少深刻记忆。工作没几年,一个夜班,一位术后小孩被痰堵住了,呼吸困难、面色发绀。九十年代,医院医疗物资、设备自然称不上完善,一个科室也就配有一台吸痰机。当时情况紧急,来不及去拉吸痰机,正好床边备有吸痰管和注射器,我立即为小孩手动吸痰。注射器的吸力到底不够,情急下,我便直接用嘴裹住吸痰管,用力一吸,吸进一嘴又粘又咸的液体。随即,小孩便哇哇哭,面色也开始红润。孩子后来恢复得很好。
       2005年我在内科,已经是护士长了。病房里不少心血管病人,时常会碰到紧急状况。一次,一位长期住院的扩张型心肌病患者,突发心跳骤停。当时科主任是严主任,他当机立断给病人心肺复苏。心脏按压、人工气囊辅助呼吸,坚持近半个小时,病人自主心跳和呼吸还没有回来,严主任决定给病人心脏电除颤。第一次电除颤后,病人还是没有恢复心跳。抢救近一个小时,连病人的老公都说这次老婆回不来了。严主任一直坚持给病人用药、心脏按压、辅助呼吸、吸氧。第三次电除颤后,病人的心跳慢慢开始有规律,血压上来了,呼吸恢复了,面色开始好转。那是我第一次全程参与抢救心脏骤停,并且成功。将近两个小时的抢救,身体筋疲力尽,内心却充斥着一种兴奋和自豪。
       以前医院还没有微量输液泵,没有呼吸机,也没有血液透析,碰到有机磷农药中毒只能洗胃后靠药物对症治疗,其中阿托品化便是很关键的一项。医护几天几夜床边看护,根据患者体征决定阿托品剂量,定好闹钟,每隔一刻钟、半个小时严格按量注射阿托品。有一次,一位有机磷农药中毒的患者,突然呼吸停了,我们团队也是坚持抢救近两个小时,才将患者抢救过来。那位患者后来说,她陷入黑暗中,医生抢救时说的话却隐约听得到,就是没劲呼吸、睁不开眼睛、做不出反应,内心害怕极了。对我们挽救了她生命,她一直心存感激。

 

追求篇
 

       我从外科到内科,又从内科到外科,轮转于不同科室,伴随医院从小到大,从弱到强。护理岗上,其间如履薄冰有的,心怀成就感有的,沮丧有的,幸福有的,伤心有的,快乐也是有的。二十多年的护理时光,是刻进骨子的温柔、初心不改。
       2021年,我转岗到医院宣传科,做起喜欢的文字工作。新的岗位,不再直接与病人接触,却依旧奋斗在医疗战线。如果说以前我手里拿的是注射器,现在拿的是笔,虽然分工不同,为人民服务的本质和初衷没有变。
       自走上新岗位,我用擅长的文字,传播医院中医药文化,展现职工风采,报道医疗技术、好人好事……一如在护理岗上,默默前行,无怨无悔。
       2021年5月,六安市出现新冠病毒疫情,虽已离开了临床,作为一名老护士、曾经的护士长,我主动报名参加抗“疫”志愿者。5月14日那天,出发六安的路上,儿子发来生日祝福,才想起这天是我跟儿子共同的生辰。在六安,我一面参与六安市民全员核酸检测,一面将所见、所听、所感,用文字记录下来,及时报道抗“疫”一线最美身影。
       2022年安庆全民核酸检测和上海发生新冠病毒疫情时,我正被派宣城郎溪挂职交流。虽然不能支援异地抗“疫”,我便及时收集志愿者们工作中亮点,夜里挑灯书写最美“大白”们的风采和坚韧不拔的抗“疫”精神。安庆抗“疫”期间,我撰写的报道被学习强国平台推送;上海抗“疫”中,我不仅撰写报道,还编辑和推送援沪医疗队员们日记,其中三篇援沪记录被安徽中医药转发,一篇援沪记录在新民晚报刊发。
       为全方位传播中医药文化、医院内涵建设、服务能力提升,全方位向群众展现中医院温暖的人文情怀、团结向上的精神状态,撰写稿件、整理材料,夜里加班是常态,周末不休也是常态,但我内心充实。当看到医院同事们为岳西人民健康事业孜孜不倦、默默奉献的种种,被群众点赞认可,辛苦也是值得的。
       在播散正能量的同时,我的心性也得到了锤炼,变得积极、乐观。我喜欢现在的自己,有所付出,有所期待,从容向前。
       “恰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;书生意气,挥斥方遒。”想当初中考填志愿选择学医,至今庆幸。人间大理想踮起脚尖难以触及,从事一份有意义的工作,便是值得。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 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护理在左、宣传在右,左肩护佑生命,右肩传承中医文化,“医路”播种,“医路”开花,将这一径长途点缀上鲜花,穿枝拂叶的行人,迎着光,有笑可闻,有梦可追。

(作者:冯润青  岳西县中医院宣传科副科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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